排舞隨寫

  我想,對於一位舞者來說,要尊敬一位偉大的編舞家,最不客套的方式,應該是親身體驗他的舞作,並深切地看見其動機。

  關於石井漠先生的作品,後人在意義詮釋上大有不同。就以早先生及登先生來說,在排練過程當中,兩位老師皆會堅持某些理念。身為旁觀者的我,對於堅持這個動作倒是不在意,反而會將注意力集中在所堅持的立場,為何他們會如此堅持呢?漠先生的想法又是如何呢?

  早先生是漠先生後期的學生,有參與過漠先生的作品,所以當她堅持某一理念時,立足點多少會來自於漠先生的教誨。當台灣舞者抓不到某些動作的動機及感覺時,早先生最先會重複示範,再是口頭說明,如果仍然抓不到要領,早先生會問:「你的困難在哪裡?你如此做有感到任何不順暢嗎?」隨後又說:「我的老師當時也沒有特別向我解釋如何扮演此角色,只叫我一直跳、一直跳,直到我領悟為止。你要把這個東西變成屬於你自己的,我只能幫你到這裡,剩下的你要自己體會,因為這無法用言語表達。」多麼令人感動且鼓舞人心的話啊(雖然其中也夾雜了許多的孤獨與寂寞)!一方面我很高興早先生已經毫無保留地將她所知道的全都釋放出來了;另一方面,我擔心獨自領悟的過程—不准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陪伴—會使我失去信心。但事實上,情況並沒有如此嚴重,因為早先生及登先生一直陪伴著我們,並以最大的耐心指導著。

  跳舞是愉悅而隨時隨地的—我在石井綠先生的身上看見了。因為身體的需要(嚴格地說,是身心的需要,但通常心的部份比較不被人注意到,而心不等於後天的慾望),所以跳舞;也就是可能下一刻,因為需要,我就跳舞,愉悅而隨時隨地的。綠先生說:「自然!」

  綠先生講解舞作時,自己會先來一段示範,示範總是沒有終點,直到克子先生提醒她:「綠先生,謝謝您,請讓他們做一次給您看。」時,才會暫時停止她的示範與解說。

  當一個人沉浸在跳舞的愉悅與隨時隨地的時候,外在的世界對她來說已經一點也不重要了,就像綠先生一樣。

  跟著大師們排舞就如同修一門生命哲學的課程一般,但這門課對於我來說,一生可能只開一次,而且沒有修完的一天,直到祂認為可以了,才能完全。

大師們,謝謝!


20060911 Hsuan in moon_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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